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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抗战老兵的军旅岁月,大洺远村的老兵吴全义

2019-10-14

冲锋的号角、挥舞大刀、勇敢的拼杀壮烈的牺牲每一次战斗都是以死相拼,每一次胜利都是鲜血染成,每个老兵都是一段鲜活的历史,每段讲述都是一份沉甸甸的战争记忆......那些已经被和平岁月掩盖的日子,仿佛我们很远很远,但在他们的记忆,却很近很近闭上眼睛,一幕幕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战争场面,还历历在目一幅幅血肉厮杀、惊心动魄的战斗场景,仍记忆犹新......


 一位抗战老兵的军旅岁月

北安庄乡大洺远村位于美丽的洺湖之滨, 这里生活着一位年近百岁的抗战老兵,是武安迄今为止依然健在的最早参加革命的伤残退伍军人。他叫吴全义,1919 年7 月生,1938 年6 月入党, 1937 年10 月参加八路军,在上党战役负伤( 脑震荡后遗症),后落户在武安大洺远村,三等甲级伤残。


吴全义原籍绥远省归绥县城南东大黑河村(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郊村)。从小家里很穷,1930年父亲去世,留下母亲、哥哥和他三口人,生活非常困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父亲去世那年的夏秋又遭遇了一个多月的连雨天,地里庄稼几乎绝收。为了生活,哥俩儿只好借钱,靠卖烧饼谋生。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抗战前夕。

参加太原保卫战

1935 年冬的一天,国民党傅作义部队来到绥远东大黑河村抓壮丁,家里有兄弟两个的,必须有一个去当兵。原本吴全义的哥哥要去当兵,但母亲死活不同意,因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当兵走了,一家人就活不下去了。怎奈兄弟俩必须走一个,于是母亲狠了狠心,让16岁的小全义去当兵。临走时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舍不得小儿子走。

吴全义随傅作义的新兵到城里受训4个月,后被分到绥远大清山修炮楼、放马等。1937 年七七事变后,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一天,长官命令部队全体集中召开动员会,要到山西太原与日军作战,保卫太原城。会后,部队立即拔营,步行一个多月来到太原城外的一个兵工厂。这时,日军已发动了对太原的进攻。几天后,吴全义所在部队调至太原城内,被补充到了守城部队。

1937 年11 月4 日,阎锡山任命傅作义为太原城防司令。7 日,日军进攻太原城,战至晚上,守城官兵仅存2000 余人。8 日夜,日军突破城垣, 傅作义弃城突围。9 日,太原沦陷。当时,吴全义所在的团负责守太原北城墙, 他是仅存的2000 余人之一。由于日军装备精良,国军仅靠手榴弹同敌飞机、大炮作战。借着太原城的高大城墙作掩护,7 日夜晚,在战斗最激烈时,吴全义在班长张培英带领下,全班投掷手榴弹一百余箱,敌人死伤众多。后来日军数百架飞机开始轰炸太原城墙,响声如雷,墙上人肉飞溅。不一会儿,城墙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日军踩着死尸攻上了太原城。国军被迫退出北城门, 来到了阎锡山的都督府门口。这时,阎锡山、傅作义已撤走。为加快撤退, 战士们又把原本堵截日军的麻袋搬开,从南城门撤退出城。吴全义随班长跑了一夜,离开太原城约数十里才停了下来,清点人数时发现全班12 人牺牲了10 个,仅余下吴全义和班长张培英两个人。

加入八路军


撤出太原后,吴全义和班长张培英跑到了一个小山沟,听到枪炮声渐渐远去,二人停了下来。吴全义对班长说:“我想回家,不当兵了。”班长说:“咱一个班12人就剩下咱两人,咱俩同生死共患难!你一人回家,那是回不去的,我也不忍心让你去。”但是吴全义还是执意要走。班长见他决心已定,不舍地说:“小鬼,你真要走,我也没办法。”说着话,从腰里拿出400元钱,“你拿去路上用吧!”深受感动的吴全义抱住班长哭了一场,拿上这400 元钱就走了。可是没走出多远,班长喊道:“小鬼,你回来。”一脸疑惑的吴全义回过了头。“我不忍心叫你一个人去送死。咱去找八路军吧,八路军好得很,不打人,不骂人,官兵平等待人。”当时吴全义也不知道八路军是干什么的,就问:“八路军在哪里?”班长说:“咱走了一天,前面有一个小山村,去那里住一夜, 第二天就知道了。”于是,二人住进了前面的小山村。

第二天早饭后,果然有八路军部队来迎接他们了。八路军非常热情, 给他俩换上衣服,还让吃了饼干。又过了几天,一位八路军首长召集他们开会。从服装上看,这里大都是从太原城里撤出来的国民党散兵,有3000多人。首长说:“同志们,弟兄们,傅(作义)主席有电报给我联系说,叫我军把从太原退出来的散兵集中起来,征求你们的意见,愿意在我军工作的留下来,愿回原部队的,往五台山方向找原部队,想回原部队并把武器留下来的每人奖银元5 元,不留武器的每人路费2 元。大家听清没有?”“听清了。”“好!那开始行动吧,愿回原部队站北边,不走的同志原地不动。”这样90%的散兵回原部队了,原地不动的只有二三百人。吴全义和班长二话没说,留在了八路军部队。班长问:“咱干什么?”吴全义说:“你说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咱当电话兵吧。”“电话兵是干什么的?”“电话兵不扛枪,专打电话。”“我听你的。”于是,他俩就当上了电话兵。在电话排长和几个技师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电话排,战士们非常热情互相介绍。吴全义非常高兴——没想到中国还有这样好的部队!1937 年10 月,两人被编入八路军115 师344旅688 团,旅长徐海东, 政委黄克诚,团长陈锦秀。吴全义担任688团团部电话员。

转战晋东南,亲历团长牺牲

1938 年1、2 月,为打退日军对晋东、晋南的进攻,八路军115 师344 旅划归129 师指挥。688 团参加了平山县温塘战斗,击退了正太路(今石家庄—太原)娘子关至井陉沿线日伪军的进攻。

1938 年11 月22 日,688 团奉命在河北平山县温塘洪子店伏击日军。对于那次战斗,吴全义感触很深,因他亲历了团长牺牲。“当时,我是团部电话员,紧跟着团部,亲眼看到了陈团长牺牲的场景。当时,我们团长在伏击地点附近山上,正拿着望远镜往东观察敌情,身边有一营营长、参谋长和两个警卫员。突然,日军密集的炮弹向团长所在位置打了过来,一发炮弹落在了团长身旁,当场有4 人牺牲,一个警卫员负伤。原来,团长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镜子的反射光被对面的日军发现,成了炮击目标。这次意外,同志们非常痛心,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指战员。”吴全义回忆说。

沁水河畔,日军被煮了“饺子

1938 年4 月,八路军粉碎了日军对晋东南的“九路围攻”。7 月,八路军344 旅发起了伏击日军的町店战斗。

町店在今晋城市阳城县以西,其南北是山,一条公路在两山之间经过一个河谷,这条公路是敌人必经之路。7 月6 日,日军50 余辆汽车载着步兵,另骑兵一部,由晋城西犯。上午10 点多, 当日军骑兵过后,汽车进入了正面伏击路段。由于天气炎热, 日军停下来,在路边休息。有的钻到汽车底下睡大觉,有的在树荫下乘凉,更多的是脱光衣服跳到河里洗澡。河边分三堆架起枪支,每堆约有20 多支。吴全义作为团部电话员,奉命提前拉电话线给各营。他身背一大捆电话线和一部电话机来到河边时,首先看到了河里洗澡的日军。他赶忙悄悄用电话告诉了团部。很快,战士们分两路将敌人团团包围,一阵乱枪,将河里的日军全部煮了“饺子”,顿时沁水河变成了血水河。

后来,日军在炮火掩护下进行反击,而我军早已撤出了阵地。

转战冀鲁豫,参加香城固伏击战

1939 年,八路军115 师344 旅开始转战冀鲁豫。令吴全义难忘的是威县香城固伏击战。

当时部队驻防情况是:688团团部和二营驻香城固,一营在东南方向驻扎,三营在东北方向驻扎。吴全义回忆说:“当时,我是团部电话员,负责给三营接电话。侦察员报告说敌人从威县出来10 余辆汽车,载着轻重掷弹筒、机枪等各种武器。下午三四点左右,我们部队迅速出动,先把日军的汽车队包围。一营和三营一齐向敌人发动进攻,打得日军顾头顾不了尾。后来,日军看形势不好,改用臭弹(毒气弹)向一营发射,战士们没有防毒工具,就在地下刨个坑尿上尿,把脸浸在里面,等毒气过后,再起来。经过一番激战,天已黑了下来,日军把汽车开到了路北边的枣树林,正好进入我军的伏击圈。团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冲到汽车跟前,无数手榴弹飞向了敌人,晕头转向的敌人不一会儿就被消灭了,10 余辆汽车被烧毁,大批武器装备被收缴。这一仗,可痛快了。”

之后,吴全义又随八路军115 师344 旅在冀南、豫北、冀鲁豫一带参加了讨伐国民党朱怀冰、鹿钟麟、王来贤以及土匪“红枪会”的战斗。

太行游击战,日军炮楼抢粮食

1940 年以后,吴全义随部队从冀鲁豫回到了太行山,开始了3 年多的游击战争。吴全义回忆说:“我们参加武工队,发动群众,破坏铁路,打击日伪军,反日寇‘扫荡’等。记得最漂亮的是在潞城县黄崖镇组织了一次抢日本粮库的活动。一天夜里,我随武工队秘密潜到了日军的炮楼底下。由于是敌占区,行动要秘密进行。战士们首先把日本炮楼电话线全部割断,切断了炮楼与外界的联络,此后解决了下面的看守,包围了炮楼。最后,战士们组织群众悄悄从炮楼抢粮食。群众拿着麻袋进入粮库,一夜之间,敌炮楼下的粮库被抢一空,约有二三千斤小米。天亮前我们和群众顺利撤出。”

天亮后,日军发现粮食被抢,开始疯狂反击,“扫荡”了附近村子。但为时已晚,村子里空无一人,群众和部队已转移到附近的山上。吴全义说,那次在往山上转移过程中他差点被日军炮弹打中,因为有一枚炮弹在他眼前数米远爆炸。

为正义,日军出现反战情绪

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战争给日军带来了巨大的消耗。尤其在根据地内,一些日军战士已认识到战争的非正义性,反战、厌战情绪日益明显。

有一次在山西省潞城县,吴全义和一个姓张的武工队员在潞城县小河浦村开展工作。一天,他俩正在村边的菜园拔草,突然从小河浦日本炮楼跑来一个日本兵,倒扛着枪,歪戴着帽子,来到他俩跟前。因吴全义他俩都穿便装,日本兵以为他们是当地农民,就问:“我的八路的朋友在哪里?”二人感觉奇怪,问:“你的找谁?”他说:“我的铁炮的干活不行的,八路的朋友大大的。”吴全义明白了他投降的来意,就把他领到了部队特务处,后又送到军分区敌工科接受改造。

还有一次也是在日军小河浦据点,有个日军班长,他把全班日军集中到院子里,画了个圈圈,他站在正中间,手拿着他爱人的照片说:“我的铁炮干活不行的,……”说罢,他就拉响了手榴弹,全班人被炸身亡。

上党战役,因伤致残

抗战胜利后,吴全义被编入太行军区韦杰支队,后编入晋冀鲁豫野战军6 纵队17 旅,任旅部通信参谋。1945 年9 月10 日,上党战役正式打响。吴全义回忆说:“一天黑夜,我们部队在屯留县西老爷山磨盘岭与敌人展开激战。阎锡山部队在山上埋下了大磨盘地雷,在往山上进攻时,不知哪个战士踩响了地雷,20 多人被炸,有的死,有的伤。我虽然四肢没受伤,但留下了严重的脑震荡,被送到了位于潞安府的后方医院。住院一月多,伤情好转,才回到部队。之后又到武安,参加攻打峭河土匪杨四的的战斗。先后打了两次,峭河土匪杨四的很不好打,部队指挥部设在南、北常顺村,战斗历时半个月,直到1945 年11 月24 日解放峭河。1947 年5 月,我又参加了汤阴战役,汤阴解放后不久,我就来到冶陶附近的固义村。在这里突然伤情复发,头晕、头疼、耳聋,不能吃饭,行动不方便。随后在磁县医院、武安野战医院二所住院休养,后被评为三等甲级伤残。”
1948 年初,晋冀鲁豫军区首长在驻地武安冶陶村给吴全义做工作:“你回去吧!你身体不好,跟不上部队。回去后地方也不会亏待你的!”吴全义听从首长安排,退伍回到了武安县大洺远村。

从1948 年到1984 年,吴全义先后担任过生产队长、大队副支书、民兵连长、公社社长、支部书记。20 世纪70 年代,他带领全村100 多人在康二城修了9 个月的战备公路,公社以4000 斤小米作为奖励,吴全义还荣获了“社会主义先进积极分子”称号。后来武安县修建大洺远水库,吴全义为全村移民工作做了很大贡献,受到上级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