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永利｜印象田家庄新增务

去年冬季妻患病住院陪护，与田家庄镇老张在同一病室，我们俩互通姓名，原来是没见过面的熟人。如此这般情形，话就分外多。他一直在田家庄工作，由公社到乡、镇风风雨雨几十年，对全镇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了如指掌。我是城西乡人，很想听听东乡的风俗习惯与西乡都有啥不同。我说我们柳林有个窦家庄，过去繁写竇字，笔画多，不容易记，人们给它编了个口诀：“一点飞上天，黄河两头弯，八字张开口，土字往进走，四字担起担，貝字朝上看。”他说，他们田家庄有个新增务村，新增务村的人都姓爨，这爨字也因为笔画多，难记，人们给它编了个口诀：“興字头，林字腰，大字底下放火烧。”如今都写为寸（cuan）。我说，窦家庄有奇事，腊月二十四祭灶。他说，新增务有奇树，树岔架了一块大石头。这下，使我的兴趣大增，一心想着把这两件事弄明白。从去冬到今春，我三次去新增务探密，方才弄出一些大体眉目。农村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三次探访，零距离见证了这两棵百年古槐，拍照下树口衔石的奇观，弄清了爨、寸的前世今生，感到收获不小。

新增务是田家庄镇的一个老村庄，原来是个行政村，2018年与果园村合并，如今成为果园所属的一个自然村。位于镇东部，北与齐村相接，西与寺头村为邻，南与北小里相连，东与果园村连畔。位于田家庄镇东部，全村总面积2.66平方千米。距镇驻地1.5千米，距县城6.7千米。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利条件优越，是粮食主产区。近年来苹果、猕猴桃成为新兴主导产业，也是村民收入的重要来源。西有凤（翔）——麟（游）公路、南有G344国道穿过。县城到果园公交车由村子经过，村民出行可以在家门口乘车，交通十分便利。

新增务村百分之九十多以上为寸姓居民，“寸”，读cuàn。寸姓历史悠久，其渊源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源于姬姓，出自周王朝时期的官吏爨官，这爨官是给王室成员制作膳食人员的长官，后来他们的子孙后代以官职名作为姓氏。第二个源于东汉末年班氏（班固、班彪）受封“采邑于爨地(今山西忻县，一说今山西定襄)”，因而以封地名称“爨”为姓氏。第三个源于汉族爨姓流入云南少数民族族群。寸姓在全国分布广泛，不论南方和北方均有分布。

在村文化广场的墙壁上有一个大“爨”字，在旁边介绍了爨氏族群的历史渊源。寸姓在历史典籍中多为“爨”，也有二者混用的。从宋、明清到近代的历史典籍中，作为姓写作“寸”的为数不少。如宋代有寸光孙，富顺人，宝佑进士。寸居敬，明嘉靖四川梓潼知县，云南浪穹(今洱源)人，白族。寸开泰，清光绪二十一年进士，云南腾越厅(今腾冲)人，汉族。寸性奇，云南腾冲人，汉族。中华民国陆军中将，第三军十二师师长。在民国三十年中条山战役壮烈殉国。蒋介石称为“抗日军中一虎将” 《万姓统谱》曰，爨姓字繁，假作寸姓，音仍读若“爨”。由以上所述而论，作为姓氏把“爨”写作“寸”是完全正确的。竇和爨不同，“竇”字作为姓氏，简化为“窦”，而不少人写作“豆”，那是大错而特错的，而爨字则不然。另外，爨字除过姓氏，还有烧火做饭，爨人(爨夫，厨师) ，爨室(厨房)，爨妇(执炊的女人，烧煮、炉灶等含义。我以为，凤翔方言说的炒肉、炒菜散发出来的香味，爨得很，应该就是这个“爨”字，这是题外的话。

新增务村的寸姓村民，大约是在元朝初期从山西平阳（今临汾一带）迁入今地进行屯垦，后来留在当地繁衍生息。务是古代的税收机关，在凤翔有很多称作务的村庄，大多是以姓氏或者地理方位命名的，而新增务却例外。顾名思义，新增务大约是新增设税收机关的地方，需要进一步考证。

新增务最为亮眼的是两棵百年老槐，这是新增务村百年沧桑的见证者。其中一棵称为“树王”，中间完全空洞了，里面可以站立两个人，四周的树身成为二三十公分薄厚的树皮，下连着地下的根部，上面支撑着树干树冠，苍劲有力，气势不凡。多年以前，秋季人们在树周围堆满了玉米杆。冬季，几个恶作剧的小孩在树洞里用玉米杆烤火，引燃熊熊大火，把树几乎烧焦了，但它还是活过来了。这简直就是奇迹，人们被它顽强的生命力所感动。此后，再也没有人欺负它损伤它，而是格外地爱护它。

另一棵被村民誉为“树神”，枝叶茂盛，雄伟高大，比农村过去的碾盘还粗，三个人展开双臂还抱不住，周长4.5米，树高30米，树冠覆盖60米。奇特的是在距离地面近20米的树岔中，放置着一块大石头。传说是某户村民的先辈放上去的。有一年的炎夏午后，人们在槐荫下纳凉，几个小伙打赌，比赛谁的力气大。树下有一块百头十斤重的大石头，一个小伙指着说：“谁能把这块石头架在树岔上，谁就是老大。”一个小伙看了看，肩扛石头走到树前，一只手护着肩上的石头，一只手抱树，两脚一蹬爬了上去，把石头稳稳当当地放在树岔，哧溜一下溜下树来，人们无不佩服，他自然就成为老大哥了。后来他领着村里的年轻人习拳练武，看家护院，保村庄平安。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无法考证，但“树口衔石”是客观存在的。几年前，在槐树旁边出土了一块不大规整的石碑，上刻“此樹西庄公置，咸豊十一年，”年下面还有两个无法辨认的小字。字体功力深厚，苍劲有力。咸丰十一年为公元1861年，此碑是栽树时刻立，还是后来所立，为什么要立不得而知。但证明了这棵槐神距今至少已经有157年历史了。这两棵古槐被县绿化委员会确定为古树，挂牌保护。

水有头，树有根。一百多年来，新增务村的人讲着树口衔石的故事，传承着先辈永不服输，敢为人先的精神，用聪明才智和勤劳的双手建设美好家乡。如今的新增务村经济发展，村容整洁，环境优美，安居乐业，正在阔步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