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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郭东山的传说

2019-04-15

    西隐,是福安溪潭的一个山村。这个村里有一个寺,名叫灵察寺,百姓习惯叫西隐寺。郭东山少年时,在这寺读书,受了冤屈,差一点送命。因此福安流传“西隐佛无灵”这句话。
    郭东山小孩时候,家穷,有上顿没下顿的。他真肯读书,“三更灯火五更鸡”地做学问。因县城闹得煞,托父母求人,好不容易在西隐寺里讨个偏僻地方念书写字。
    有一天傍晚,东山书读乏了,想出来走走,就走到三宝殿内来。那三尊大佛都是雕在三棵大樟树上的,新奇得很。东山走走看看,看看走走,不觉一脚踏动佛龛座下的一个机关,吱嘎开出一扇暗溜溜的洞门来。奇特了!他顺着黑洞往里走,又见一个土牢,里面模模糊糊地关着十多个良家妇女。东山吓了一大跳,惊出一身冷汗来,没胆喊,拔腿就往回跑,嘴巴密得像竹篾箍的饭桶,不露半点缝,还是埋头念他的书。
    也不晓得哪里漏了风声,这事被和尚头发觉了。他疑来疑去疑到了东山的身上,总想寻个机会除掉这小子,免得“天机”泄露。
    也是合当有事。这一天,有个香客给寺院送来了一只“五爪鸡”。福安人最忌什么“五爪鸡”、“五爪猪”的,认为谁家出了这五爪的怪物,就是年运不吉利,只有送到寺院庵堂去养,才会消灾消难。和尚头命寺里做粗活的拐脚和尚将鸡关到后院去养起来。第二天,这只公鸡突然不见了,大小和尚尽处讨也讨不着。
    讲来也巧,这天正是东山十四岁的生日,他母亲炖了一只公鸡想给孩子贺一贺。鸡是荤菜,她怕秽了和尚寺,就在傍晚时分悄悄地从便门送进去。嗨!你说巧不巧?正好同和尚头碰个面对面。
    和尚头一看鸡,贼眼直冒火,吼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偷了鸡还有胆送到寺里来吃!快叫你那偷鸡的贼仔出来!”
    东山在房里听见吵闹声,合起书走出门,知道自己受委屈,一再向和尚头解释;她母亲也磕头作揖说:“师父,弟子不该送鸡到寺内来,不该,我错了。但这鸡不是偷的,是我自己家养的……”赁母子怎样讲,和尚头硬硬不信。最后,他横着脸说:“好,有偷没偷我和你问佛去!”东山应:“问佛就问佛!”
    三人来到三宝殿,又点香又磕头,和尚把卦杯一丢,当啷一声响:“三圣一阳”——佛意说是郭东山偷鸡。和尚头厉声说:“看!你还有什么话讲?!”便把郭东山母亲逐出寺院,把郭东山关进楼仓里面,又叫小和尚拿来柴草,天黑烧烟,薰到楼仓上薰死他。
    和尚头走后,有个拐脚和尚偷偷对东山说:“你别急,孩子,薰不死你!”说着随手递给东山两条毛巾,叫他到时候趴在地上,烟薰来时,用毛巾沾湿,捂住鼻子。仓角有半桶水,干了就换;还交代:烟薰来时,要把楼板踢得通通响最后踢三下就不要再踢了。东山说记住了。
    晚上,柴草烧起来了。浓浓的柴烟一缕缕冒出来,直薰到楼仓上去。薰了一刻,拐脚和尚把和尚头叫来说:“师父,你听!”和尚头竖起耳朵,听楼板被踢得通通响,知道这小子还活着,说:“薰!再薰!”小和尚又加了几把草,直薰到楼上踢了三声没动静了,拐脚和尚说:“师父,他完了!怎么办?”“把死尸丢到山上喂虎算了!”和尚头走后,拐脚和尚就开了楼仓,说:“孩子,冤枉你了!五爪鸡是上米箩吃米,米箩翻下罩进木  里闷死了,前刻拿米箩时才看到。这下你趁天未光,赶紧逃跑吧!”
    东山死里逃生,按下这一腹肚冤仇,日夜加倍用功读书。后来上京赶考,中了进士,官封云南御史。上任前,衣锦还乡,探望亲人,福安乡亲出城迎接。风声传到西隐,灵察寺的和尚早惊得屎尿屙一裤,个个求佛保佑不迭。
    乡亲们早就晓得西隐佛无灵,差点冤死了郭大人,个个掏锄拿叉做一帮拥上去,把空虚妖寺抄为平地,放把火烧掉,连那三棵大樟树雕刻的三宝佛也连根挖掉,扔进火里,那作恶多端的和尚头也被当场烧死。乡亲们在阴沟里找到那位拐脚和尚,因他救过东山一命,就把他放了,赠银让他自谋生路去。
    从此,“西隐佛无灵”这句话就在福安传开了。

二、巧荐陈万言

    郭东山当了云南道御史后,尽替百姓办好事,他常常装扮成一个书生,到各处乡下访察民情。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偏僻乡村,在一户人家门前听见屋里有人大声朗读文章,读一阵,笑一阵,笑后又连连唉声叹气……东山觉得很奇怪,便进屋和这位穷书生攀谈起来。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陈名万言……”
    “适才我路过你家门前,听你朗读文章,时发叹息之声。我冒昧问一句,先生心中是否有难苦?”
    陈万言看面前这位书生仪表堂堂,态度诚实,是正人君子,便把自己连考三科都被主考官弃卷不取的事说了一遍。东山问:“究竟是何原因不取?”陈万言应:“我也不知是何原故,大概是我文章欠佳吧!”
    郭东山请他把文章拿来看看。不看则罢,一看,东山吓了一大跳:文章写得好极了!这样有才华的人,到哪里去找啊!当下就给他写个字条,说:“明日你去找云南郭御史,他是我的同窗好友,也话会帮你一点忙。”
    郭东山回府后,特地去拜会主考官。闲谈几句后,便单刀直下问:
    “有个生员叫陈万言,大人是否认得?文章写得如何?”
    主考官答:“陈某文章写得不错。”
    “那为何屡考不取呢?”
    “这生员性情高傲,无视考场规定。”
    “怎见得呢?”
    主考官拿起笔来,写了个“马”字,说:“你看,马有四蹄,故此历来都应写四点,但陈某只写一横,马脚没有了。这不是故意蔑视本主考官么?”
    郭东山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大人差矣!刘备当年跃马过檀溪的时候,马脚不是在水中看不见了么?这正是此生高妙之处,怎能说是傲慢无礼呢?”主考官脸上发烧,无话可答。
    第二天,陈万言拿着字条找到御史衙门来,要求拜见郭大人。郭东山亲自出门迎接。陈万言觉得面熟,细腻一看,“啊!”了一声,连忙施礼下拜。郭东山将他让进书房,谈诗论文,说今道古,痛快地谈了一个晚上。
    不久,郭东山到京师述职,便带了陈万言上京赴试,路上盘钱、开销均由郭东山帮助解决。陈万言得中状元,被封为都督同知。第二年,受皇命出巡福建,特地赶来福安,看看恩人的故乡,并写了一幅白绫敕书,以感谢东山荐举之恩。敕书原文据说抄录在今天西隐《郭氏宗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