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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9:薛令之—开闽进士 清廉典范

2019-09-12

第九章 敕封廉名 苜蓿传家

至此,廉村成为中国历史上惟一由皇帝赐封以“廉”字命名的村庄。后来当地的官员认为一生二,二应该要生三,就把后面的山岭改成了廉岭,所以有了廉村、廉水、廉岭这“三廉”。从此,“三廉”声名远播。

安史之乱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那样的符合历史发展的逻辑,天宝十四年(755)爆发了安史之乱。渔阳鼙鼓震撼着大明宫阙的帝基,惊破了华清池畔的霓裳羽衣曲,李隆基连同大唐盛世从顶峰跌落,帝国的歌舞升平烟消云散。

那一年,薛令之73岁。壮志未酬,忧愤交加,病。

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15万士兵,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当时国家长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民疏于战,河北州县立即望风瓦解,当地县令或逃或降。短时间内,安禄山就控制了河北大部郡县,河南部分郡县也望风归降。

十一月十四日,唐玄宗得知了安禄山反叛的消息,相当震怒。他立即任命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防守洛阳,接着任命他的第六子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东征。

十一月十五日唐玄宗派使毕思琛往东都洛阳募兵防守。安禄山的大军虽然遇上阻碍,但由于杨国忠的无能,使安禄山于同年十二月十二日就攻入洛阳。东京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奕不肯投降,被俘后为安禄山所杀,河南尹达奚珣投降安禄山。退守潼关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高仙芝采以守势,坚守潼关不出。

安禄山指挥叛军主力进攻洛阳、潼关,意图突破这两个重镇而直取长安!虽然洛阳沦陷,但天险潼关却因为高仙芝、封常清的有力固守,使得安史叛军久攻不下,甚至迫使敌军有了回撤的打算。

但是晚年的李隆基已经变得昏庸,不复年轻时代的英明果决。高仙芝和封长清采取固守的正确作战方法,使得远道而来的敌军想速战速决的计划不能得逞,而且潼关作为长安的屏障,也有力护卫了长安可是一些奸邪小人却在李隆基面前说高仙芝和封长清的坏话,诋毁他们与安史叛军相勾结,所以迟迟没有与叛军正面交战李隆基不经过仔细调查,竟然将二人斩首示众,致使朝廷失去了两员经验丰富、作战勇敢的将领

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在洛阳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

之后李隆基又派上了年纪的哥舒瀚统领潼关的军队拒敌,当时镇守潼关的军队有二十万哥舒瀚正确判断了双方的形势,认为坚守不出才是御敌之策随着日子一天天拖延下去,唐玄宗对他们也失去了耐心,奸相杨国忠又鼓动玄宗下圣旨强迫哥舒瀚出战哥舒瀚在接到圣旨后知道此战必败,但慑于皇权的威严,不得已带兵出战,最后果然大败,自己也被手下绑赴敌营。 


玄宗逃亡

诚如安立志《逃亡途中人性回归》一文所言,唐玄宗李隆基是最大的官,他既是盛唐的开创者,也是盛唐的毁灭者,实现“开元之治”的是他,导致“安史之乱”的也是他。在他身上,先后出现了英明与昏庸、勤勉与怠惰、俭朴与奢侈的不同特质。在其执政后期,由于承平日久,整天坐在大明宫内,泡在华清池里。

  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六月,安禄山叛军攻占潼关,进逼长安。年逾古稀的李隆基,未及通知朝中百官,撇下外出的嫔妃、公主、皇孙,于十三日凌晨,带着杨贵妃姐妹、部分皇亲国戚、朝廷近臣及亲信宦官,在几千禁军护卫下,打开禁苑西门——延秋门,仓皇逃亡。

  年迈的唐玄宗,危急之际,曾经的良知似乎苏醒了。逃亡途中,杨国忠要焚毁国库,李隆基制止道:“贼军来后得不到,必然加重对百姓的搜刮,不如给他,以免加重百姓的困境。”(“贼来不得,必更敛于百姓;不如与之,无重困吾赤子”)杨国忠要过河烧桥,李隆基责备道:“士庶(官民)各避贼求生,奈何绝其路!”要高力士把火扑灭再赶上队伍。(《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四)逃亡中的李隆基,残存的人性如萤火寒星,散发出可怜的微光。一行人蹒跚行至咸阳附近,向来养尊处优的公主、皇孙们,饥渴难耐,李隆基只得亲自找到百姓门上讨饭吃:“卿家有饭否,不择精粗,但且将来。”(《天宝乱离记》)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一看他们的领袖沦落到如此地步,于是“争献粝饭,杂以麦豆”。这些平日吃腻了珍馐佳肴、山珍海味的皇孙们,此时才体会到什么是饥饿,“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犹未能饱。”“以一人治天下”的制度,通常也“以天下奉一人”。李隆基吩咐从人给百姓付了饭钱,并表示感谢与慰问。从来不曾尝过艰辛的李隆基,此时的举动着实令人动容。 

  此时,一位名叫郭从谨的老人主动向玄宗进言,核心思想是,皇上听不到真话才有今日之流亡。他指出:“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亦有诣阙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老人赞赏玄宗执政前期的任人唯贤,正因为重用说真话的宋璟,“天下赖以安平” 。而到执政后期,官员们不是“以言为讳”,就是“阿谀取容”,甚至重用了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坏人,皇上与外界隔绝了,以致“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中央与地方、朝廷与百姓,遥隔云山几万重。身在草野的百姓,不乏有识之士,虽有“区区之心”,但因“九重严邃”而“无路上达”。如果不是皇上落难至此,一个乡下老农怎么可能见到九五至尊并能给皇上说出这些肺腑之言(“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诉之乎”)!此番言论,推心置腹,情真意切,说是进言,近乎教训。玄宗听后,不仅没有龙颜大怒,反而感慨万千:“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四)

李隆基是不幸的,这个开元盛世的缔造者,竟然乘舆播迁,颠沛流离。李隆基又是幸运的,落难途中得到了百姓的帮助,听到了百姓的诤言。正是由于落难,他才知道民心之可贵,奸佞之误国。可惜的是,在接下来的马嵬坡事变中,人们只记住了杨贵妃的红颜薄命,却忽视了六军不发的民意军心。

公元756年,一个特别的年份。这一年,唐玄宗逃亡;这一年,唐肃宗即位;也正是这一年,薛令之与世长辞,终年74岁。


敕封廉名

《福安县志》载:“天宝之乱,令之退居城山。”此前,与他同为太子侍讲的诗人,幽默诙谐的浙江诗人贺知章,也辞去了秘书监之职,回乡作道士去了。而自己也和贺知章的命运差不多,“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至德元年(756年),唐肃宗李亨在灵武(今属宁夏)即位,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肃宗乾元初(758—760)以雅旧赠(贺知章)礼部尚书……。令之长溪人,肃宗亦发旧恩召,而令之已前卒”(《新唐书》)。唐肃宗李亨思及与薛令之的师生情谊欲召入朝,不料令之已卒。肃宗闻之潸然泪下,“嘉叹其廉”。作为新的君主,感念薛令之“有启沃旧恩”,觉得有必要表彰老师,并用以整顿吏治,于是“赦其乡曰廉村,水曰廉溪”(并见《八闽通志》《闽书》等)。清叶开树《廉村仿古》诗云:“嘉名肇赐自唐代,山水都表薛公廉。”

那么,唐肃宗到底何年何月派使者持诏到长溪石矶津寻找老师薛令之呢?

福安《薛氏族谱》中可查到唐肃宗召先生回京的“诏词”,其中有这么几句话:“一统山河依旧,九重城阙如新,修凤诏以待,诚奋鹏程而可望。”意思是说,山河已归统一,皇城宫殿业已修复,只待先生回来共奋鹏程。

结合当时的背景,可以推想时间应该在公元758年,薛令之已故3年。郭子仪在回纥部的配合下,杀贼6万余、活捉2万人,贼军统帅张通儒连夜逃亡。长安收复。同年,东都洛阳收复。

说此时一统山河,城阙修复如新,比较妥当。有学者提出“一统山河依旧,九重城阙如新”指的应该是“安史之乱”平定以后,这是不准确的,因为安史之乱763年才平定,而唐肃宗762年就已驾崩。这里的“一统山河依旧,九重城阙如新”应该只是“阶段性的胜利”。

公元758年前后,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唐肃宗看到了唐宫的凋蔽,经历了战争的残酷,江山残破,百姓流离,昔日开元盛世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唐肃宗想起了老师多年对他的教育,早就教导他要居安思危,要有忧患意识,要防备盛世底下潜伏的危机,如果老师还能在自己的身边教导自己,那该多好!于是心里油然而生“老师啊,你在哪里”的感慨。

值得一提的是,福安甘棠《薛氏族谱》所载《唐肃宗召左补阙太子侍讲兼侍读国公薛令之诏词》中,有皇帝自称“螟子”二字,这可是不能等闲视之的信息。

螟子,是螟蛉之子的缩写,古文之意是义子。

皇帝自称义子,就是尊薛令之先生为义父。纵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但于诏书中明文标示,这十分难得,也相当罕见,可见肃宗李亨对薛令之先生的感情何等深笃。故而,在所有《薛氏宗谱》和祠堂匾额中皆有“太子太傅”四字封号,诚为可信。

“及肃宗即位召欲以为大臣,而令之已卒,家赤贫。于是上益叹其廉,其乡曰廉村,溪曰廉溪以旌之。”使臣禀报,老师薛令之已故,肃宗顿足哀恸,当即颁旨:追赠大唐补阙薛令之为太子太傅,赐其村庄石矶津为廉村,水为廉溪。朝廷拨款给予厚葬,以馨其德。

至此,廉村成为中国历史上惟一由皇帝赐封以“廉”字命名的村庄。后来当地的官员认为一生二,二应该要生三,就把后面的山岭改成了廉岭,所以有了廉村、廉水、廉岭这“三廉”。从此,“三廉”声名远播。

薛令之和他的“苜蓿人生”,注定千古流芳。

“苜蓿”一词,也早已成为形容学官清贫和廉洁的熟典,为历代诗文家频频使用。如苏轼就写过“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对先生苜蓿盘”;苏辙写过“手植天随菊,晨添苜蓿盘”。宋孝宗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进士,官至淮南西路安抚司参议、江苏高邮的陈造未仕时,在其《谢两知县送鹅酒羊面诗》中写道:“不因同里兼同姓,肯念先生苜蓿盘。”曾在宁德作过主簿的陆游也曾留有“饭余扪腹吾真足,苜蓿何妨日满盘”的诗句。

明福安知县孟充《题薛补阙祠诗》:“松桂庭台苜蓿盘,先生岂是厌清寒?牡鸡欲唱前星暗,归去廉溪且挂冠。”明嘉靖时首相、江西铅山的费宏未官时,在其《谢姜宽送芋子》中也有“竽魁相送满筠笼,应念冰盘苜蓿空”的诗句。清代福宁知府李拔来福安谒祠时,曾留诗曰:“公余谒补阙,祠水一潭清。景仰高风在,相知对月明。”清代大学士纪晓岚以“词臣只是儒官长,已办三年苜蓿盘”婉拒地方官的名贵食品馈赠。

可见,作为“开闽第一进士”,薛令之的勤学苦读、清廉刚直影响后世至深。

这其中,明万历《福安县志》记载的两首诗尤其值得品味。一首是御史郭珙的《题薛补阙祠》:

节义天下之大闲,见几而作人所难。

有唐官僚极要选,一薛去就轻重关。

开元未有天宝渐,东禁肯作廉村看。

君不见,慷慨言事杜补阙,下命下仗马寒。

又不见,曲江一言竟不合,痈疽覆护卒养奸。

渔阳鼙鼓声未动,干戈已伏衽席间。

凤凰岂不毛羽惜,羽翼纵短天地宽。

苜蓿盘,苜蓿盘,穆生酿酒孔子

东宫宫,东都祖道东门冠。

储君德性公养成,请诛一剑天实临。

霓裳之曲声袅袅,锦褓之爱夜沉沉。

吁嗟父子言尤难,都俞气象何可寻?

乾元念旧诏晚矣,公如可作羞山林。

明月团团想如昨,清风凛凛直至今。

史云怨望冤亦甚,人谓恬退知未深。

堂堂千载庸斋老,一语勘破补阙先生心。

另一首便是朱熹父亲朱松的《题薛补阙故居》:

有唐进士薛补阙,官兼侍读开元末。

悬知野鹿欲衔花,向桑榆全晚节。

灵武匹马还京师伊人驹谷犹遐思。

甘同西山采薇蕨团团朝旭升谷。

照见盘中堆苜蓿底用黄金二十斤

燕享乡闾与亲族商山高躅不可攀。

岁暮何嫌松柏寒,廉溪清风起廉顽。

一似东都故人独钓桐江滩。

理学宗师朱熹三次来到福安,第一次是他7岁时由朱松带他来廉村拜见薛令之先生写下这首诗,之后的两次,一次来避难,一次来讲学,所以与这块土地很有渊源,如今,廉村人还珍藏着朱熹留给他们的纪念物——一副写着“为善最乐,读书便佳” 的亲笔题刻。

古时私塾启蒙读物《幼学琼林》中“桃李在公门,称人子弟之多。苜蓿长阑干,奉师饮食之薄”也成为了经典之句,深深地影响和教育着中国的读书之人。从此薛令之的清廉正气在八闽大地升起了一个精神的标杆,引领着闽越士人前行。

  风清可醒脑,月明可鉴心。廉村人秉持的清廉家风,穿过千年的岁月烟云,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坚实地融入进这块古老的土地中。这正是“清风劲吹,廉从绵延不绝的历史中走来;正气浩然,廉向时光荏苒深处走去”。

据传,临终前,薛令之只给子孙后代及邻村亲友留下20字遗言:“父言慈,子言孝,家声永振;书可读,田可耕,世业永存。”

“访廉以明志,鉴古而知今。” 每年的冬至,是廉村最为隆重的日子。不管有多远,只要是从廉村出去的子孙,都不远千里回到廉村祭祖,传承祖宗留下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