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来历
明朝武安县午汲村,有个姓李的大财主,精明强干,又做买卖又种地,家里良田千顷,楼房好几百间,金银财宝无数,方圆好几百里都很出名。他万事顺心如意,就有一件事心里不痛快,先后娶了三个老婆,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没见儿子哩。
一天,有个和尚来化缘,李财主正在前院施舍,突然丫鬟跑来禀报:“三姨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那位和尚谢过施主,道了个喜就走了。财主高兴地穿过五道庭院,来到楼上一看,果然三太太生了个大胖娃娃,家里的人欢天喜地,都叫他快给小儿子起个好听的名字哩,他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说:“正好和尚前来化缘的时刻,咱家得了大喜。为了保他成人,无灾无殃,长大后好继承家业,我看就叫他小和尚吧。”
摔细碗
小和尚长到七八岁,不哭不笑,也不说话,财主心里很发愁,生怕孩子是个傻子。有一天,丫鬟在楼上端着茶碗叫小和尚喝糖水,一不小心,小和尚的小手把碗扒拉掉了,茶碗叮叮当当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打了个粉碎,小和尚突然咧着小嘴咯咯地笑了,丫鬟惊喜地说:“哎,哎,快来瞧瞧,会笑了!会笑了!”三姨太太一听说孩子摔了个细碗会笑了,高兴煞了,忙跑来吩咐丫鬟们:“快去多拿几个细碗来。”她亲自从丫鬟手里接过细碗,递到小和尚手里,叫他从楼梯上往下扳。一连扳了几个细碗,小和尚高兴地拍着手又说又笑,也会叫爹娘了。
从那以后,财主和三姨太太就叫丫鬟天天上楼扳细碗,给小和尚听着玩儿。结果,没多久午汲镇几家杂货店的细碗就卖光了,财主就派人到彭城买细瓷碗,后来小和尚嫌彭城的瓷碗响声不清脆,老财主又专门让人去江西景德镇买来细碗供小和尚扳。从此,李财主家“小和尚扳细碗,扳一个,笑一笑”的败家事儿就在当地传开了。
种红萝卜
小和尚长到十五六岁,除了待见从楼上往下扳细碗,还爱赶集上会,游山玩水。一天,他骑着大马路过一块萝卜地,口渴了,想吃红萝卜,跟随他的家院蹲到地里刚挖了一个萝卜,就被户主看见了,跑过来不说三七二十一,就把小和尚手里的红萝卜夺过去了,还不三不四地骂了几句。小和尚很生气,回到家里对长工们说:“明年咱家要选块最好的地,全部种上红萝卜。”
长工们说:“咱家没有赖地,全是大块大块的上等好地。”长工们扳着指头,数起临近的地来:“小章坪一百二十顷,清化坪九十几顷,阳邑八里横,光横头就八里长,数古城地块小,还是十三顷零五十亩哩。”
小和尚说:“那就把古城地全部种成红萝卜!”
午汲村的几个铁匠,见小和尚种了十三顷零五十亩红萝卜,满以为镢头要卖个好行情,就白天黑夜不停地打起镢头来。没想到刨萝卜的时候,小和尚到地里拔了一个萝卜咬了一口,就呸、呸、呸吐了。说:“我还以为红萝卜咋好吃哩,半年是这个样儿,难吃死了,不要刨了,用犁犁了它算了。”村里铁匠们打得镢头都没卖成,几乎气个半死。
种元宝
春暖花开的时候,小和尚去地里游玩了,见长工们往地里种谷子哩,停了几个月他又去地了,见谷子上顶着穗儿,谷穗上挤满了数不清的谷籽儿,他觉得奇怪,就问长工:“咋种上一个谷籽就能长出这么些谷籽来?”
长工说:“种庄稼就是这样,春种一粒粟,秋来万颗籽。”小和尚说:“种啥就能收啥?”
长工说:“可不,种啥就能收啥。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小和尚说:“那咱明年种元宝吧?”长工看小和尚说傻话哩,又不敢给他解释,就说:“好啊,就种元宝。”
第二年,他叫长工们往古城地种上了元宝。种上元宝十几天了,小和尚到地里转了一圈,见别人地里的庄稼苗长得绿油油哩,他家种元宝的地啥也没长出来,就问长工:“咱种的元宝咋还不露头哩。”
长工说:“元宝是贵重东西,长得慢,咱看看它生芽了没有呀。”长工说着就跑到地里用手刨,刨了一尺多远,刨出两块煤渣块儿,说:“哎呀!墒土不好,地太干了,全烧芽了。”
小和尚说:“不怕,烧芽了再重种,咱有的是元宝!”其实长工们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打工干活,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早就拿煤渣把元宝调了包。而小和尚每天衣食无忧,娇生惯养,哪里知道元宝不能当种子这些事儿。
吃画眉舌头
小和尚常去赶会看戏,带的银钱再多,总是不够花。财主埋怨儿子太糟钱了,三姨太说:“不够孩子花是带的钱少,带的钱多了就够花了。”
有一次,财主叫家院牵着一匹好马,驮了两驮子元宝,跟随小和尚去赶会。心里想:你就是把全会上的好东西都买下也花不了呀。可是,不到后半晌,小和尚赶会回来了,带的元宝全花光了。一进门就嚷着肚里饿得慌,他爹问:“你在会上没吃饭?”
小和尚说:“吃是吃来,就是没吃饱。”
财主说:“咋不吃饱哩?”
小和尚说:“钱不够了。”
财主说:“让家院给你带了两驮子元宝,你就是吃猴头燕窝,也用不完呀!”
小和尚说:“猴头燕窝算啥,我才不吃哩,我吃的是画眉舌头。”
来访请教
小和尚败家乱花钱出了名,方圆几百里的有钱家公子,有不少人来找小和尚请教,山西有一个财主家公子想讲排场,闹阔气,打算花两千两银子埋葬父母。可他想来想去,咋着也花不完这两千两银子,来找小和尚出主意。
小和尚说:“两千两银子办丧事?也闹不成个啥名堂来,你也用不着发愁,我给你说个法儿吧,你家离坟十几里地,出殡那天,你用白绫子铺路,沿路树木也用白绫子包起来,埋罢人了一把火烧了,这叫出丧尘土树木披孝衫。”
“妙!妙!”山西公子一听连忙伸出大拇指说:“你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花钱高手。看起来两千两银子,还不够花哩。”
黄粱梦夺会
黄粱梦四月十一大会,一会半个月,会上人山人海,十分热闹。小和尚也和家院长工们去赶会了,他们在会上逛了一圈,看见有一班子耍把戏的,瞧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人们不停地大声叫好儿。小和尚向家院长工们说:“一个耍把戏的人就招这么多人,咱们在会上转了这么一大老圈儿,也没有一个人撵着咱们瞧瞧。你们骑上马快回去多套辆车,从咱金库里多拉些金银元宝来。”
长工们走了以后,小和尚又让家院找人在黄粱梦村外搭了个大戏台子。金银元宝拉上来了,他叫卸到戏台上再回去拉,谁也猜不透小和尚要干啥。
等到戏台上的金银元宝堆得像小山了,小和尚才坐到一辆装满银钱的大车上,对长工们说:“赶快上车,跟我到黄粱梦寺院门口,哪里最热闹。”
大车一走进人群里,小和尚就叫长工们用锨从车上往下撒银钱。一边走一边撒,赶会的人们轰动了,前拥后挤,都跑来抢钱。撒钱的大车到寺院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到村外的戏台前,把会上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小和尚跳到戏台上,对家院和长工们说:“快拿铁锨往台子下边撒银钱!”家院长工们一个个抡大锨,像扬场、撒粪的一样,从戏台上铲起金银往戏台下撒。整个会上的人都过来拾钱,这一下小和尚把大会夺了。虽说人们拾了小和尚的钱,可是没一个说他好,都骂他是个糟钱鬼,败家子儿。
卖旱池
小和尚花钱如流水,没过几年,家业就落败了。他就开始张罗着要卖东西。他爹把他叫到身边说:“你卖了啥也不要卖了咱阳邑旱池,想当年,我找了几百名能工巧匠,绕山修了二百多里长的大渠,才把十八盘下的泉水引进旱池,修旱池花的钱多着哩,一尺渠要花费一尺黄绫的价钱,阳邑四周几十里的村庄全到咱旱池里买水吃,一担水一个铜钱,一个月就进一个元宝,日后你把家产卖光了,只要留下阳邑旱池,也够你花了。”
小和尚听了两句就扭了脸,他最不爱听他爹的话,他爹叫他往东,他偏往西,不叫他干的事,他偏要干,听他爹说不要卖阳邑旱池,他偏就先把阳邑旱池给卖了。
越房出丧
财主见小和尚不争气,挥霍得太厉害,一点也不听话,怕自己死了以后家里没钱埋葬,就预先在大门里盖了一个影壁,在影壁夹墙里填满了金条、元宝。心里说:埋葬我之前一定得先拆掉影壁,要不就过不去棺材。一拆影壁,就能发现了里面的金条、元宝,丧事办得再大也用不完。
他又想小和尚不听他的话,凡事跟他作对,叫他往东偏往西,叫他打狗偏撵鸡。临死前,李财主在病床上左思右想,为了让小和尚埋葬他时能照他预先安排的那样办,叫来他嘱咐说:“我死后,出殡的时候不要拆了咱那影壁墙,要把棺材从房上拔出去。”
财主断气后,小和尚心里想:我一辈子都没听俺爹的话,现在他死了,往后再没人管我了,我就听他这一回话吧。埋他爹的时候,小和尚就按他爹的话办了,没拆影壁,越房出丧。尔后,把房子和影壁都卖了。
吃饺子边
小和尚办完他爹的丧事,很快就把剩余的土地房产卖了个净光,没法生存了就出去讨饭了,他每到一个村,人们都指着他后脑门数落:“败家子呀,受罪不屈!”
有天夜里,下着大雪,他摸着黑回到午汲,在一家饭铺屋檐下过夜。第二天清早,饭铺掌柜一开门,吓了一跳,上前细细看了看,认出来是小和尚。说:“哎呀!少东家,你咋成了这个样来?快到里边暖和暖和!”说着把他搀进柜房屋里。掌柜的忙了一阵子给小和尚端了碗热饭来,小和尚不说三四,抱住碗就吃。吃罢饭,他感激地说:“这二年我算受尽了人间的苦,我可没吃过你今儿这么好的饭。”
掌柜说:“少东家,快别往下说了,这算啥好饭食呀?这是你以前吃饺子的时候扔的饺子边呀,我不过又重煮了煮。”小和尚听了,瞪着两眼发愣,饭铺掌柜见他没听明白,又细细地解释:“你还记得?我在你家当厨子的时候,你吃饺子不吃边,光从饺子肚子咬一口就扔掉了。每回你吃罢饺子,我就把你扔掉了的饺子边拾起来,拿到房上晒干。天长日久,光饺子边我就攒了好几席圈。”